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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春节的余韵尚未散尽,一种比春节更为热烈的狂欢已悄然酝酿。在北流上里的年例,以其独特的魅力诠释着“年年有例,岁岁有期”的生命律动。
当正月“开年”的鞭炮一响,年例的序幕便在上里各镇拉开,从石窝镇的锣鼓喧天,到六靖镇的“喃哆嗬”吹奏和人山人海,到清湾镇的烟花璀璨,到大伦镇鞭炮声轰轰烈烈,到扶新镇的各式彩旗飘飘,到白马镇菩萨出游队伍长长,到平政镇“抢炮头”欢笑声言……整个上里仿佛被一股沸腾的热浪席卷。人们说,“年例大过年”,这话不假。在这里,“年例大过年”不仅是一句俗语,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文化认同,一场关于信仰、乡愁与欢聚的年度盛宴。
年例的起源,早已模糊在历史的烟尘里。有人说,它与冼夫人有关。这位被周恩来誉为“中国巾帼英雄第一人”的岭南女杰,曾在北流留下足迹,她的精神被镌刻在游神队伍的神像中,年复一年地接受乡民的敬拜。也有人说,年例是元宵节的衍变,是中原文化与岭南风俗的交融。自汉唐以来,北流上里的先民们将元宵的灯火、社戏的喧闹、祖先的祭祀糅合在一起,最终酿成了这场年年如期而至的狂欢。
无论源头如何,年例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祭祀意义,成为上里人血脉里的文化基因。清代的地方志里,已有关于年例的记载,那时的北流南部,已是“舟楫穿梭,千帆竞放”,而年例的烟火,亦如江上的渔火,照亮了这片土地的繁荣。
年例的清晨,村庄早已苏醒。家家户户杀鸡宰鸭,备好三牲祭品,供奉神灵与祖先。主妇们在灶台前忙碌,蒸煮煎炸的香气弥漫在巷弄间。而村口,游神的队伍已整装待发——彩旗猎猎,醒狮昂首,锣鼓声震得人耳膜发颤。神像被高高抬起,挨家挨户巡游,道士念念有词,孩童追逐嬉闹,鞭炮声此起彼伏,仿佛要把整个冬天的沉寂都炸碎。
到了正午,宴席开张。上里人待客,从不吝啬。鸡鸭鱼肉堆满桌,米酒一坛接一坛地开。认识的、不认识的,只要踏进门,便是客。主人家笑得合不拢嘴,客人越多,越显体面。若是门前停满摩托车、小汽车,那便是极大的荣耀。反之,若门庭冷落,反倒成了笑话。
夜幕降临,年例的高潮才真正到来。晒谷场上,木偶戏咿咿呀呀地唱着古调,舞狮队在梅花桩上腾挪跳跃,而最令人屏息的,是“抢炮头”——烟花在夜空炸开,人群蜂拥而上,争抢那象征好运的“炮头”。惊呼声、欢笑声、爆竹声,将寂静的山村变成一片沸腾的海洋。
年例不仅仅是一场热闹,它更是上里人情感的纽带。那些常年在外打工的游子,春节可以匆匆而过,但年例一定要回来。因为这一天,不仅是敬神祭祖,更是与故土的重逢。老友相见,酒酣耳热间,聊的是儿时的糗事,谈的是来年的打算。年例的宴席上,没有客套,只有最质朴的人情味。
白马镇的胡总常说:“哪怕有一天忘记了春节,也绝不会忘记年例。”因为只有这一天,才能让人真正体味到乡土的温暖。年例过后,春耕开始,农人又回归忙碌的生活。但那一夜的烟火、那一桌的盛宴、那一声声的乡音,早已化作记忆里的烙印,成为漂泊在外时最深的眷恋。
年例是北流上里的魂,是这片土地最鲜活的呼吸。它承载着千年的信仰,也映照着现代的生活。从冼夫人的传说,到今日的篮球赛、歌舞晚会,年例在变,却又从未改变——它始终是上里人最骄傲的传承,是比过年更盛大的狂欢。
正如一位民俗学者所言:“年例的魅力,在于它既是历史的回响,也是当下的欢腾。” 而每一个经历过北流上里年例的人,都会明白,这场狂欢,早已超越了节日本身,成为流淌在血液里的乡愁,成为生命中最炽热的记忆。(洁荷)